松风芒夏

12月24日，平安夜，圣约翰区。

这是拉特兰最小的城区，却也是最繁华的商业区，以圣约翰广场为中心，附近大型店铺林立，各街各巷皆有糖果甜味飘出，笑声洋溢。何况圣诞将至，今晚的圣约翰比平时更加热闹。

蕾缪安走在圣约翰区某条街道上，她刚刚结束和队友兼好友的圣诞聚餐，正准备去拿早前下单定制的模型礼物。

事实上直到今天中午，她所在的小队才结束任务回到拉特兰。大过节的，谁都不愿写任务报告，原本打算和队友喝一顿后回家陪家人，没想到中午还是四个人，聚餐时却变成三个人了——队长安多恩被临时叫去做口头汇报工作。对此，酒桌前三人狠狠吐槽了教皇厅那位上了年纪的古板领导，顺势又点了几瓶酒，齐声说“祝我们瓶瓶安安，尝尝酒酒”。

酒过三巡，被萨科塔刺激说出“千杯不倒”豪言的黎博利已不胜酒力第一个趴下，其余二人也都有些微醺，看来直到结束，敬爱的队长也还是赶不回来喝一杯了。莫斯提马送菲亚梅塔回家，蕾缪安还要到另一个区取件便独自离开，她在路上给安多恩发消息说明“聚餐结束”，才点发送，就听到“叮咚”一声。

“蕾缪安？”正是安多恩。他头发有些凌乱，耳朵泛红，一只手揣在口袋里，另一只手拿着刚掏出来的终端，风衣下摆被风吹得鼓鼓，看得出来是位匆忙赶路人。

“队长，你来晚啦。”蕾缪安向前走了几步，踮起脚，将他的头发梳理好。

安多恩闻到了酒香和烤肉香，还有隐隐约约的，专属于粉发萨科塔的香味，夹杂着冬雪的寒气扑来。

“那么，你接下来要去哪么？我准备去一趟圣约翰，一起么？”

 

 

***

 

今晚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人，或朋友，或家人，或情侣，偶有独自行走的，也会在几分钟后和周围人聊到一起，变成一群人，拉特兰人天然具备这样的社交魅力。

他们走另一条路进去主广场区域，这条路平时人不多，现在却不同往日，而且越靠近主广场越拥挤。安多恩不得不侧身前行，一只手在前方拨开人群，另一只手虚放在蕾缪安身后——私下场合，他始终和自己的队员保持一点距离。

道路的尽头，便是圣约翰区主广场了。

整个圣约翰区灯火通明，中心雕塑附近的区域更是亮如白昼，仿佛黑夜不曾降临。安多恩听过卡西米尔的霓虹，竞技场及骑士的光渗透每一条街道，斩破黑夜，拉特兰从未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黑夜，圣约翰区的灯光暖和且亮堂，只是因为这里是拉特兰，就像萨科塔头上的日光灯一样。

他们所在的商场旁边有一个下沉式子广场，中间立着一棵20米高的圣诞树，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小灯，枝繁叶茂间挂着许多礼物，树根旁的礼盒也堆积如山。大概表演时间已过，环绕圣诞树的音乐喷泉没有出现，听附近的人交谈，下一场表演在零点圣诞钟声敲响时。一阵风呼呼吹过，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，捧着刚买的热饮赶紧跑进室内。

目的地在商场八楼，等电梯的人太多，蕾缪安提议不如走后边的楼梯？为什么不去扶梯，那太麻烦了还要绕几圈去另一个方向。爬八楼乍听“大运动量”，但对合格的戍卫队士兵根本热身运动，只是两人在到达八楼后的认路和辨别方向上稍稍花点时间。

 

***

 

蕾缪安到店登记手续后跟随店员往里走了，安多恩对店内的手办模型兴趣不高，索性在店外不远的休闲区等她。

蕾缪安从店长手里拿到了东西，那是一个有着八把铳的萨科塔模型，头部抽象设计成苹果的样式，既有设计感又有明显贴合主人的辨识度。自家的红发小萨科塔还未到合法使用枪铳的年龄，就暂时用这个代替吧。现在23点整，如果时间来得及，她还能在平安夜过去之前和妹妹说一句“生日快乐！”

但当她转身往回走的时候，突如其来的黑夜降临。

“这是什么，拉特兰竟然也有停电的时候吗？还是在平安夜？”

她拿出终端想要打开照明功能，却发现终端也罢工了。而且不仅她如此，似乎这里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暂停运行，甚至备用电源都失效了，前去检查电路工作的员工也回复找不到原因。

如果把视野拉远，俯瞰拉特兰，原本最明亮最突出的圣约翰区现在一整块暗下去，周边城区和往常无异，这时的暗也变得突出，而黑暗中隐约的星星点点，是聚集在此处的萨卡塔的光环光翼，还有区域内部分涉及生命延续的设备在运转。

以上大多数普通市民看不到，他们的视角只是：平安夜和亲友爱人出来玩，结果遇到停电，备用电源全部失效，周围一片黑暗，所有终端罢工，来自这片区域的信号全都无法发出。

拉特兰的神，您老人家在开玩笑吧！

人群开始有点躁动了，这种情况本不会影响到蕾缪安，可是大脑在短时间里单位面积内接收到远超自己的负面情绪，加上商场半封闭空间里空气越发浑浊干扰思考，处于共感网络的人多少也会受到波及，蕾缪安真恨不得把这共感功能关掉。

“这样下去情况不太妙！”蕾缪安抓住旁边的店长叮嘱几句稳定人心不可骚乱后，往出口方向走了。

室内可看见的光芒只有萨科塔人天生的光环光翼，突发停电事件后，这些光也随着主人不安的心情变得微弱。蕾缪安半摸索着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，眼睛环顾周围，想要寻找那对有繁杂光翼的主人。

她试着呼喊：“安多恩。”

“蕾缪安，这里。”

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应。

停电后，安多恩没有进去店里找人，这家店店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，光线昏暗的混乱场合最怕相互错过，所以他一直在入口附近徘徊。共感网络接收的情绪太多太杂，他辨别不出哪一种属于要等的人，但在黑暗中，他敏锐捕捉到熟悉的香味，越来越近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安多恩问。

“我没事，但现在这情况……出事了？有敌人？”蕾缪安疑惑。

“不清楚，没有感受到敌意。”

“接下来怎么做？”

“总之先出去吧，这里环境有点……压抑。”

 

***

 

电梯停运，唯一的办法是走楼梯，刚好来时走的步梯上楼，他们大概记得方向。

安多恩再次感叹平安夜的人流量真的很多，即使黑暗中也能感觉到到处人头攒动，摩肩擦踵。为避免被人群冲散，他不得不紧紧抓住蕾缪安的手前行。

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商场之一，此时仿佛迷宫一般，平时应急的绿色通道的指示灯都看不到，全靠直觉印象认路。所幸受影响的都是电子机械设备，火系、光系一类有照明作用的源石技艺依然可以发挥作用。安多恩没有特意声张，他控制力度，施展自己的源石技艺往前走，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为许多迷茫寻路者指明方向。

“……过了‘天堂电影院’往右，到达东北区中庭再向左直走走尽头，接着右转到尽头，那边往左前方看一下应该可以看到安全通道。”蕾缪安擅长远距离狙击，对狙击范围内的各隐秘点和逃生出口尤为关注，刚走过一遍的商场路线，在她脑海中已变成一张作战地图，安多恩再根据自己的记忆辅助修正。

走上楼梯后，脚下道路变得狭窄，更难行走。安多恩未握住蕾缪安的手举高，稍微加强了源石技艺的输出，把狭小的空间照亮，以他为中心，上下三段楼梯的台阶清晰可见，只是这种释放相当于中火慢炖，既需要控制释放力度，又要注意稳定性持续性。

八层楼的高度对他们二人只需很短时间就能离开，如今夹在人群中，前后方都有普通市民，急不来，慢不得。跌跌撞撞一路往下，总算走出了“黑暗迷宫”。

商场各处口，公证所的执行者们在维持秩序，并告知“圣约翰区只是停电，问题不大”。虽然这个理由没法解释为什么应急灯和所有终端都失效，但大家姑且接受了。不安的情绪逐渐消失，拉特兰人天然的乐观情绪重新占据主导地位，大家开始把这个尚未解决的事件当成好玩的事，就算真的有敌人潜伏，他们也有绝对自信从身上掏出炸药和麻醉铳械对抗，况且“正当防备”还不用报备。

 

 

***

 

今夜无月，万千寒星嵌在深邃天空中，放在平时，繁华商业区绝看不到这样的星空美景。

借着星光，安多恩大概认出自己身处的位置，他环顾四周，果然看到了那棵20米高圣诞树的影子，他指了指圣诞树，说：“我们来到下沉广场了。”

蕾缪安深呼吸一口气，轻快地说“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舒服呀！”她边说着边往圣诞树的方向走去，“一棵挂满LED灯却不会亮的20米高的圣诞树，去那里打个卡。”

安多恩也顺着她的步伐节奏跟着后面：“但是终端关机了。”

“到了就是打卡啦。”

“那我来当你的打卡见证人。”

蕾缪安听到后回头一笑：“所以小莫小菲不来亏大啦，拉特兰难得一见的停电诶，多有趣！”

“这……是挺有趣的。”他不想说，他在店铺门口等她时，是真怕里面会发生什么突发伤亡事故。

越来越多人出现在广场上，紧张的情绪过去，仍是暗沉的光线环境也阻挡不了如潮水般的喜悦，人们又开始沉浸在迎接圣诞节的氛围中。寒星烁烁，星空的变化告诉大家圣诞即临，有孩子唱起圣歌，风把旋律传递给了更多人听。

“铛——”清脆的钟声从教皇厅方向传来，响彻整个拉特兰。

“安多恩，钟声响了。”

“嗯，圣诞节到了。”他回头看着蕾缪安，星光微弱看不清人脸，却更觉朦胧之美，“圣诞快乐！”

话刚落地，第二声钟声响起，与此同时圣诞树重新点亮。光芒突然出现，眼睛还未能从黑暗中适应过来，脚边的音乐喷泉区域又开始涌出滋滋的小水柱，蕾缪安吓得后退几步，刚好撞进安多恩怀里。

两人站定，再环顾四周，目之所及之处灯光争相亮起，熟悉的流光溢彩的世界又回来了。人们高声欢呼，彼此拥抱，互相祝福，无限叠加的喜悦通过共感传来，周身仿佛沉浸在幸福的泡泡海洋里。

不，即使没有共感之人，看到眼前景象也能体会到同种幸福。

十二声钟声完毕，圣诞节如约而至，美好的事情也在接踵而来！

在灿烂的圣诞树下，在跃动的音乐喷泉环绕之间，在人们的喜悦共感里，安多恩看着蕾缪安眼睛，温柔且真挚地说：

“圣诞快乐，蕾缪安！”

“嗯！”蕾缪安张开双臂，像周围所有人一样，在圣诞到来这一刻拥抱。

“圣诞快乐，安多恩！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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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停电灵感来源某个舟梗：

“今年冬天，我们可能面临电力供应短缺。”

“什么是冬天？”这是萨尔贡人；

“什么是短缺？”这是拉特兰人；

“什么是电力？”这是谢拉格人；

“什么是供应？”这是萨卡兹人（下略）

②今天是阿能生日，因为贺图画不完所以这里光明正大夹带私货了，祝蕾缪乐小姐生日快乐~

③祝大家圣诞节快乐！